光影的行為總給西弗勒斯一種自己是在投機取巧的錯覺。手下的羽毛筆也有瞬間的躊躇。

“……西弗勒斯，我們本來就和那些原本的考核者不再同一個水平上，你知道這些題目以前都是什麽人答的嗎？”

“什麽人？”

“普林斯的每一任家主繼任前。”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上的差距！

想想自己現在的年齡，和人家出生就浸淫在千年魔藥世家的區別——西弗勒斯頓時半點壓力都沒有了。斯萊特林本來就最擅長在規則裏鉆空子。再說了……光影是他未來的一段記憶——自己抄自己的——怎麽也算不上作弊吧。

而且，這些題目也確實不是他這個才考了普通巫師等級考試的人能夠輕易涉獵的。

見西弗勒斯工工整整的把他剛才的答案寫在填空裏，光影滿意的點點頭，還算是知道變通。

光影一邊作答一邊對西弗勒斯說，“我在這一關失敗後，就被這三個不近人情的老頭給直接驅逐出去了——我懷疑這其實是一個魔法物品——因此後面的考核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想，萬變不離其宗，只要是魔法方面的知識，有我們兩個的加成，我沒怵過。”

西弗勒斯認真的點點頭，在魔藥方面他有著絕對的驕傲。

“但是，”光影話鋒一轉，“就算我們沒有成功，你也不要太過的掛懷——”

“什麽？”

“就算真的沒有辦法通過，至少對這座莊園的管理權限也會比我那時候要高得多，所以，不要有太多的心理壓力，我們一切順其自然。”

“不，”西弗勒斯常年沒什麽血色的淺色薄唇抿成一條倔強的直線，“既然你是來自我未來的一段記憶，就應該知道我從來就不喜歡退而求其次！”他的語氣很堅決，“我很滿意你剛才對我勾畫的那幅藍圖，並已經為了它而奮鬥——既如此，請幫助我吧，我們會是最好的！”

“我真高興在這方面你比我還要自信，”光影的聲音裏帶著欣慰又帶著喜悅，“很好，你說得對，好不容易梅林給了我們一次這麽好的機會——我們說什麽也要把握住！”

至此，一人一魂達成了協議。

一個小時候，西弗勒斯擱下了自己手中的羽毛筆，將漆黑的沒有一絲雜色的瞳孔對準了前面長桌上那三個面無表情的白胡子老頭。

他剛擡頭放下羽毛筆，桌子上的羊皮紙考卷就毫無征兆的消失紛紛落到三個白胡子老頭手上。

西弗勒斯看著他們低下頭批改，心中不由有些緊張。

“放心吧，”光影安慰著他，“當初我就是敗在這一關上，怎麽可能不把上面的題目記得牢牢的——說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次考早了的關系，好幾個高難度的題目都沒有出現呢。”

“……什麽意思？”

“這樣的考核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應該是丈量著年齡來的，”光影也一眨不眨的註視著那三個老頭，“試已經考完了就不要惦記了，我們現在要擔心的是下一關考核是什麽。”顯然，在這一關的魔藥三千問上，光影有著絕對的自信。

西弗勒斯讚同他的話，重新將眼神凝註到三個白胡子老頭身上。

十五分鐘，中間的那個老頭開口說話了。

他的聲音呆板又無趣，但卻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權威性。

“西弗勒斯·斯內普考試成績予以通過，優秀，進入下一輪魔藥實踐考核。”

中間的白發老頭擡頭看了眼西弗勒斯，語氣冰冷機械的宣布。

西弗勒斯還來不及高興，身體就像是被什麽擊碎了一般，整個人都化作了光點。

他心下一沈，顧不得自己化作了齏粉怎麽還有思考能力的直接在腦子裏問起光影的安危。

“……我沒事，這只是一個更換考核場地的幻象。”光影的聲音停了一停才在西弗勒斯腦子裏響起。

西弗勒斯敏銳的捕捉到了他聲音裏的覆雜，皺眉道：“真的沒事嗎？我怎麽感覺你的聲音很不對勁？”

“……我，我只是太高興了……”光影的聲音微微低沈，帶著一種在外人面前絕對不會有的柔和，“這還是我有神智、懂得思考以來……第一次有人關心我，我……我真的太高興了……”

西弗勒斯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他輕咳一聲，剛想要隨便說兩句描補一下自己剛才的失態，就發現他的身體重新凝聚成型，此刻正站在一間大得有些離譜的魔藥間裏。

“梅……梅林啊……”

這還是光影在西弗勒斯腦海裏寄居以來，頭一次看到他這麽激動。

事實上光影也沒比西弗勒斯好到哪裏去。

“……真不愧是千年魔藥世家啊！就這底蘊外面的人就差了個十萬八千裏啊。”光影嘖嘖有聲，恨不得從西弗勒斯的腦子裏鉆出去圍繞著幾株在外面已經絕跡了的草藥好好的欣賞一二。

“魔藥實踐考核開始，請考生抽取考核項目。”

一個巨大的圓球突兀落在了西弗勒斯面前。

西弗勒斯疑惑的看了不知道什麽又坐到了長桌上的三個老頭，試探著將手指按在了光球上。只見一陣五顏六色的光芒閃爍過後，一個無機質的聲音從光球裏傳出：“考核項目：福靈劑。考核時間為六個月，成績分別為：優秀、平庸、劣等。請考核者做好準備。”

“什麽？！福靈劑！？”未來的魔藥學教授差點沒跳起來！福靈劑最少也要熬制個半年以上，他還怎麽上學？！

“……一切以繼承普林斯莊園為重，”光影猶豫了下，狠狠心說，“其他的我們先放到一邊。”

“……上學是可以放到一邊，聖誕節的召見怎麽辦？”西弗勒斯只差沒在腦子裏吼出聲了，“我總不可能以後就在普林斯莊園裏躲一輩子吧！”就是為了莉莉他也不可能在這兒宅到老死啊！

“……那你說怎麽辦？”光影問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躊躇了下，擡頭去看那三個白胡子老頭，光影無奈的說，“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了，他們從不搭理考核者。”

“我也只是試試看。”被光影這麽一說，西弗勒斯反倒下定了決心。

“三位老先生，我很榮幸能夠參與到這樣的考核中來，只是福靈劑的熬制周期太長了，我還要上學……”他猶豫了下，“我並不是知難而退，而是……”

“畫像裏的時間是靜止的，”中間的那個白胡子老頭出乎意料的開口了，“你什麽時候進來的，出去自然也是什麽時候。”

西弗勒斯大松了口氣，半懸的心也落回了肚子裏。

“怎麽樣，試試看也不吃虧吧？”西弗勒斯語氣有點小得意。

聽著他心聲的光影唇角上翹，喜歡西弗勒斯這種不把他當外人的親昵，聲音頗為愉快的說，“還是你想得周到，這樣可真是太好了，你也能安下心來好好熬制福靈劑了。”

西弗勒斯聞言卻是垮了臉，“……我還從沒熬過福靈劑呢。”言下之意自然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沒關系，我會在邊上看著你的，有我在，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光影安慰他。

西弗勒斯心裏的壓力頓時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這段自稱來自未來自己的記憶，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依賴和信任感。

熬制魔藥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不知不覺，六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

西弗勒斯看著坩堝裏金燦燦的福靈劑，臉上的表情卻很不好看。

“……本來還想著每一關都能得個優秀呢。”他的聲音有些沮喪。

熬制福靈劑的步驟雖然沒有半點差錯，但到底是第一回，火候有些掌握不夠……放入藥材的時間也有微弱的差距……

“……沒關系，下次如果再考福靈劑，你一定能得個優秀。”光影安慰著西弗勒斯。他們現在的關系已經很親近了，就像真正的朋友一樣。這對任何人都抱有警惕心理的西弗勒斯而言，還真的是一個讓人瞠目的進步。

“你不是說了這樣的機會只有一回嗎？”西弗勒斯嘆了口氣，“就算以後我熬的再好又有什麽用呢？失敗了就是失敗了。”在求勝心切的小教授認知裏，不是優秀就是失敗。

熬制了足足六個月，卻只得了拇指大一小瓶的福靈劑在三個白胡子老頭手上一一轉過。

他們以專業的眼光仔細對西弗勒斯熬制的這瓶福靈劑做出了評判。

而他們三人共同決定的考核成績卻讓西弗勒斯錯愕的瞪大了眼睛。

“——西弗勒斯·斯內普考試成績予以通過……成績，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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